數位建築與東方實驗

 

高希均  一位寫下明日歷史的人


2003
年我在新竹的交通大學,第一次聽到劉育東教授對「數位建築」的演講,深被他所討論的歷史上的角色與交大近年的數位創作所吸引。我當時就邀請育東,把他的創意和成果寫成書。

「數 位建築」如育東所言,是歷史上又一次的思考解放,又一次的藝術創作革命,又一次的科學科技革新。對我們讀經濟發展的人來說,人類的文明就是靠解放、革命與 革新這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來推進。「天下文化」向來以傳播進步觀念為己任,我們希望《數位建築與東方實驗》這本書的出版,能帶給讀者更廣闊的視野,讓讀者理 解「數位建築」這個交集了工程與藝術、科技與人文的嶄新領域,能為未來的生活勾勒何等的美麗遠景。

育東是一位熱情洋溢、有雄心壯志的學者,讀他寫的文字就像跟他面對面一樣,可以深刻感受到他多麼樂在工作。他常說:「我每天只睡二、三個小時;每天幾乎都要到深夜一、兩點才吃第一餐,可是我真的很快樂。」

育東要用「數位建築」為台灣的中國人在國際上掙得一席之地,永遠抱著「不去試,怎麼知道不可能」的拚勁跟自信。我們看看他已經完成了多少偉大的夢想:

台灣第一名的城市新風貌——「新竹之心」都市改造(見第 5 章)。
台灣第一個數位建築設計——「公信電子接待大廳」(見第 6 章)。
中國大陸第一個數位建築——「大連電子深圳總部」(見第 9 章)。
為故宮製作第一次數位藝術——「虛擬長安」再現盛唐(見第 8 章)。
代表亞洲、與歐美分庭抗禮的虛擬美術館——「廣達虛擬美術館」(見第 7 章)。

這些成就,紛紛獲得國際一流建築期刊和國內外媒體的肯定。這是中國人的驕傲,也是東方人的驕傲。

育東所稱的「東方實驗」,還包括:教畫家劉其偉先生畫人生第一幅數位自畫像,用數位科技擷取舞蹈家羅曼菲女士的舞姿,運用辛棄疾的詩和懷素的草書去設計山東膠南大學城……

這些都是充滿創意的實驗。育東的這本書,已為自己、為交大的團隊、為台灣、為中國大陸,寫下明日的一頁建築史。而他超乎常人的才華與決心、過人的想像力與行動力,更是能鼓舞所有在建築、藝術與科技領域中勇於創新,夢想「寫下明日歷史」的人。20061226 台北


林懷民  一本讓人捨不得放下的書
埃及希臘神廟,聖彼德教堂,艾菲爾鐵塔,雪梨歌劇院,到貝聿銘的玻璃金字塔,安藤忠雄的光之教堂,法蘭克.蓋瑞的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,到他自己的數位建築 設計;劉育東不掉書袋,他說故事,說得讓人捨不得放下書。對於像我這樣的門外漢,這是一本圖文並茂的建築小百科,好看,好玩。我買一百本送給雲門同仁與朋 友,也向所有對藝術與知識有嚮往的朋友們熱烈推薦。

 

劉育東
對建築有熱情,對數位有憧憬
    
    
本書 想介紹的是建築在數位時代的新發展,分為兩部分:第一部分談到數位建築自1990年開始的全球風貌,第二部分則介紹交大在過去十年來的一些數位建築實驗。 先讓我向本書主編林榮崧、責任編輯黃雅蕾、美術編輯張議文致謝,三位的專業與熱忱,的確展現了國內出版業的大將之風,尤其榮崧兄還耐心等待我遙遙無期的拖 延,讓我很不好意思。
    
    1996
年我花了六個月寫完我的第一本中文書《建築的涵意》,那是個意外,因為當時我滿腦子想寫的 書,不是建築入門的書,而是研究類的書。十年後的今天,我花了三年半再度寫完本書(其實前三年一字未寫,只在腦中想、在演講中講),還是個意外,因為原先 我想寫的,只有本書的第一部分,第二部分會是另一本建築作品專輯,而不是現在呈現的「背後故事」(inside story)。第一本書我用7萬字寫什麼是建築、什麼是數位建築,純粹講「道理」、寫的是「別人」;本書用12萬多字,除了改寫什麼是建築、什麼是數位建 築之外,也大量在寫十年來我們交大師生做設計前後的種種,開始講「感情」,寫的是「自己」,因此常常寫太長、太瑣碎、太抒情,但是,沒辦法,下筆不能自 止。
    
    
本書之所以能「意外登場」,首先要感謝高希均教授。2003年在交大的一場座談中,當我在30分鐘內、以75張影 像,介紹數位建築在歷史上的發展與交大近年的數位創作後,高教授立刻邀我把這個架構寫成一本書,以數位建築的角度談歷史、談現在、談未來、談台灣、談大 陸,也為本書命名「數位建築與東方實驗」。能得到高教授寫書之邀,是人生很重要的榮譽,因為我從大學時代就精讀高教授的文章,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」、 「錯誤的決策比貪汙更可怕」,這些經典的字句,以最清晰的頭腦、放最真誠的情感、用最淺顯的文字、講最重要的道理,我一直把高教授當作「學者」的典範。
    
    
第二要謝謝林懷民老師。大學時代看雲門,只知道林老師很拚、很棒、很有名,而且高不可攀。回國後竟開始有機會到雲門練舞場、到林老師家、到許多場合見到林 老師,不但和林老師講到話、甚至同桌吃飯,與大師對話的快樂,只能親身體驗,很難書寫。後來讀了他的傳記《飆舞》,深受感動與啟發,才知道極度甜美的果 實,都是極度辛苦甚至辛酸下的產物。所以,潛意識中,林老師是我的心理醫生,當我極勞累時,比起雲門,小巫見大巫;當我內心受傷想離開台灣時,告訴林老師 要找他談談,他告訴我「為什麼還沒來」;當我耗盡全力才請到安藤忠雄來蓋房子,正不知下一步的徬徨時刻,突然收到林老師的卡片,鼓勵我說「前天才知道你已 請到Ando到交大為你設計你的『家』!Bravo!!!佩服你說到做到的生命力與Vision!」我立刻又精神飽滿。林老師在《飆舞》序文中說,「陳達 是我心目中台灣第一名藝術家」,我在所有場合中告訴大家,「林懷民是我心目中台灣第一名藝術家」。我們在青島的作品用懷素的狂草,是受到當時林老師「行 草」的啟發,後來知道林老師陸續有「行草貳」和「狂草」,更加興奮,因為我就是把青島大學城的作品看成「狂草I」,明日建築展中的藝術空間看成「狂草 II」。學林老師是多麼令人驕傲的事,當然我知道,我們只學到皮毛,但皮毛也驕傲,因為我一直把林老師當作「創作者」的典範。
    
    
第三要謝謝我的博士指導教授威廉米契爾(William Mitchell,我們都習慣叫他的小名Bill)。Bill不但收我進哈佛、再帶我進麻省理工,他教我們要在建築歷史與建築理論中大膽的看未來,與意見 相反的大師辯論也別害怕。當我畢業在美國找教職時,他告訴我:「回台灣會比在美國好,因為在美國,你只是眾多好教授的其中之一,回到你的國家,有可能是少 數帶領方向的教授中的一員。」當我辦遠東國際數位建築獎已五年、正猶豫不決是否該繼續或該功成身退時,他告訴我:「再辦五年,會對這個關鍵時代的影響更 大。」當我回台灣後,所有需要他大老遠飛來「相挺」時,他從不說不,到現在共12年,他來過5次。Bill至今大約有50位博士學生,在世界各地教書,我 們心中都很想知道:「我是不是Bill學生中的前三名?」我還沒有答案,但他鼓勵我回國,讓我除了教學和研究外,還有機會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;至少我很清 楚,我是Bill學生中前三名令人羨慕的。
    
    
第四要謝謝大阪大學榮譽教授笹田剛史(Tsuyoshi Sasada,我們都習慣稱他的小名、英文字母開頭的“T”)Bill教我研究,T叫我創作,當我剛拿到博士學位,一心只想繼續做「更深」的數位研究時,他常告訴我,在100分的研究成果中,若不限定自己僅紙上談兵,而開始創作,只要能在真實土地上實現10%,對建築的影響會「更廣」。他在美國、日 本、大陸、韓國等地親身的示範,讓我在大膽將數位研究成果中的十分之一,轉為設計創作時,心裏很放心。十年來,我跟T的學習和合作,讓我很清楚的知道,我 有位「人生最好的朋友」。他在前年(2005年)離開我們,我在告別式中致詞:「我們別難過,壽命長短無所謂,因為T的一生夠精采。」去年的週年紀念會 上,我長大了一些,向大家說:「經過這一年,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失去人生最好的朋友(losing the best friend in my life),那就是,你再也沒有最好的朋友了,而且第二名朋友不能遞補,因為我要把the best friend的位置空下來,留給T。」
    
    
最後要謝的人,就一大群了,是參與我所有設計的交大學生,沒有他們,真的不會有這些成果,真的,我不是在講客套話。在國內和國外,經常有人問我,或私底下問我學生,劉育東的設計團隊是什麼樣的一種組織?怎麼工作的?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,做出這麼多不一樣的東西?這個團隊怎麼可能不是全職的設計公司、或建築師事務所?怎麼可能只有碩、博士學生?設計品質怎麼控制?答案其實很簡單,我運氣好到不行,我有一大群傑出的交大建築所學生,他們個個都有進美國前十名建築研究所的實力,他們跟我一樣對建築有熱情、對數位有憧憬。我們經常日以繼夜,經常一起工作到凌晨才去路邊攤吃晚飯,舉杯之際,建立了太多太多的革命情 感。在幾十位學生中,我特別要謝謝跟我上山下海、沒日沒夜的李元榮和林楚卿二位博士,元榮和楚卿是我所有設計成果的支柱,這本書的第二部分,寫的其實是我 們三人與交大學生的「背後故事」。

 

台灣第一個數位建築設計——公信電子接待大廳

當我籌辦第一屆遠東國際數位建築獎的時候,由於參賽國和作品很多,國內各報紙 和建築雜誌都十分捧場、大幅報導。然而在20001118日,第二階段入圍名單公布的記者會中,當我正陶醉在「虛榮心得到滿足」之際,有位記者朋友突 然問我:「台灣主辦國際數位建築獎雖然成功,但數位的營建技術,也是數位建築的關鍵之一,但台灣的建築技術一向是極落後的一環,劉教授,台灣什麼時候才可 能有自己的數位建築?而不只是介紹他人的作品?」

這個問題馬上讓我由雲端跌到谷底,心情壞了好幾天,心想,作為一位大學老師,我盡力介紹 國際新理論、邀請國際大師來台,讓大家學習,甚至辦國際獎,讓大家交流,應該很夠了,台灣能不能有屬於「自己」的數位建築,而不只是介紹「別人」,應該是 台灣開業建築師的責任,怎麼會是我一個教授的責任。雖然這樣想,但挫折感仍揮之不去,因為我辦數位獎的目的,其實就是希望台灣能很快就有國際間還剛起步的 數位建築。

國際才剛開始不久,我們還落後不多、容易追上,有機會與世界名校一同引領數位時代的新理論與新創作發展。我一直是這麼想的,所以當遇上這個問題,十分落寞。

許是上天特別對我好,就在我苦惱了整整三天的時候,讓我收到10月號國際權威建築雜誌之一的日本《a+u》雜誌,我的眼睛瞬間為之一亮,因為那一期的封面 作品,是巴黎龐畢度中心整修完工的六樓餐廳。這讓我靈機一動,「我們自己沒有足夠能力和先進的科技,蓋一棟像畢爾包美術館那麼大型的數位建築,但應該有能 力試一試像六樓餐廳一樣小型的室內空間設計。只要做得精采,還不是可以登上國際重要雜誌的封面,而且,蓋瑞還不是從『巴塞隆納魚』開始自我摸索,才逐漸熟 悉、逐漸放大規模的。我們也應該可以捲起袖子,自己做一個小的數位建築吧。」

決定之後,我立刻打電話給交大電信系畢業的一位企業家好友, 飛瑞電子和公信電子公司董事長葉宏清,他除了經常捐款給交大外,也全額捐助九二一地震後的集集火車站重建。我告訴葉先生,台灣的建築幾乎沒有機會在《a+ u》這一級的國際雜誌上刊登,只要他能提供我任一室內空間為基地,也捐款給母校建築研究所,雖然造價將會比一般室內空間高出許多,但我們的目標是完成一件 數位建築作品,而且由我親自帶領七位最傑出的研究生,天天熬夜、不拿一塊錢的設計費,以我們師生的榮譽感,做出一個能刊登在《a+u》雜誌上的實體完工的 數位建築設計,傑出校友應該也會與有榮焉。

遠大的志向,需要有偉大的業主支持,才能實現。葉董事長立刻告訴我,基地可以用位在汐止的公信 電子公司的接待大廳,面積29坪,原有室內更新的預算是40萬,工期一個月,而他個人捐300萬來讓我們做台灣的第一次數位建築實驗(後來又被我拜託,將 未來捐款收據能抵稅的84萬元額度也捐給我們),但希望能在二個半月內完成,農曆年過後,員工就要全面進駐。我說,沒問題。但台灣第一次做,預算夠不夠? 時間夠不夠?做得好不好?能不能登《a+u》?甚至能不能蓋得出來?我都沒有十分的把握,但我卻有十分的勇氣,答應了再說、做了再說。沒試怎麼知道!

接著,我邀請了所上最優秀的七位學生,告訴大家:沒有設計費、一定會很累、但有機會登《a+u》。同學們的理想並不比我低,於是,我們開始了一連串的熬夜。

(摘自本書第6章/從全球回台灣——台灣數位建築實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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